1 一
刚刚读完了韩国作家崔恩荣的《明亮的夜晚》,作者以细腻的笔法,将八十年来几代人的故事娓娓道来:
和丈夫离婚后,三十一岁的我独自来到海边小城熙岭,却在那里邂逅多年未见的祖母。尴尬和沉默之后,孤独的心一点点靠近, 我和祖母成为相互倾吐心声的朋友。 在祖母家老屋的旧相册里,我发现一位和我长相非常相似的女子,依偎在少女时代的祖母身旁。一个个鲜活的面孔逐渐从一张张黑白相片中,从一封封 感人至深的书信中,从久远的回忆里,穿过女人生如飘萍、命如草芥的时代,走到我面前。经过曾祖母、祖母和母亲,来到我身 边的故事,她们的人生在我的眼前重现。现在的我能够触及她们吗? 正如过去无数的我组成了现在的我,现在的我也能见到过去 的无数个我吗?
我是在上下班时间,在地铁上陆续读完的,也许是因为最近的压力太大而变得神经兮兮、多愁善感,看的过程中,多次眼角湿润, 几欲落泪。
2 二
但是那天祖母感到了不安。一种在放松警惕的时候、缺乏紧张的时候、以为不会有什么事的时候、摆脱悲观想法的时候、享受 某个瞬间的时候,就会担心不好的事情再次降临的不安。祖母总觉得,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战战兢兢的时候,即使暂时风平 浪静,可只要稍微放松一些,就会挨一记闷棍,这就是生活。
这不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吗。。。
我既是现在的自己,也是三岁时的自己,同时还是十七岁时的自己。我轻易便抛弃了自己,但被我抛弃的自己并没有消失,而是 一直留在我的心里。她在等着我,希望得到我的而不是其他人的关心;期望得到我的而不是别人的安慰。我常常闭上眼睛,寻 找年幼的姐姐和自己。有时我会牵起她们的手,有时会坐在日落的游乐场的长椅上和她们聊天。我走近在空荡荡的家里准备独 自上学的十岁的我、吊在单杠上忍住眼泪的上中学时的我、和伤害自己身体的冲动做斗争的二十岁的我、原谅了随意对待我的 配偶的我,以及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而忍不住自我攻击的我,倾听着她们的声音。
是我,我在听。把你长久以来想说的话都告诉我吧。
晚秋时节妈妈带我去大邱避难,她浑身瑟瑟发抖,还一直开着玩笑。我知道妈妈不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害怕而发抖。她一生 都是这样,即便浑身颤抖着,也要牵着我的手往前走。妈妈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,即使她怕得发抖,还是步履不停。我想变得 像妈妈那样。
3 三
你的朋友三川为了活着,一辈子都在寻找生路。像野兽一样,像以泥土和尘芥为食的虫子一样,一辈子都在寻找生路。
也许人生本来就是充满磨难,早年的快意生活本来就是不常有的吧。不管怎样,坚持下去:
当苦到极点和难到极点的时候,最需要的不是力气,更不是放弃,而是坚忍和打脱牙和血吞的精神。